在它面前，江苏都是“整装”
作者阿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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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镇桃
浙江又一座城市迈入“轨道交通时代”。
8月30日，金义东市域轨道交通——金华—义乌段正式通车试运营。从“水通南国三千里”到“一线连三城”，千年八婺大地终于迎来交通发展的新阶段。
起于金华站、终于横店客运中心的金义东市域轨道交通全长.17公里，从地图上看，呈现T字型，由金义段（一竖）和义东段（一横）组成。
有分析指出，作为浙中城市群城际轨道交通网络的重要组成部分，金义东市域轨道不仅仅是一条通勤联络线，也更是一条产业联动带，对于提升金华的首位度具有重要意义。
而谈起首位度，金华着实有些“尴尬”。其下属各县市的产业经济各有特色、风生水起，比如义乌的小商品、东阳的建筑与材料产业、横店的影视产业，还有永康的五金、兰溪的纺织、浦江的水晶……
江南智造总局发现，“强势的县市”也导致了各板块间区域认同感及联通性偏弱，使得金华的中心地位不够突出，就有了“散装”金华、“小马拉大车”的说法。
实际上，金华何以至此，又应当如何破局呢？
金华：
“小马拉大车”
“浙江金华、中国永康、亚洲横店、世界义乌。”……谈起金华与它下属的各个“小弟”，坊间常有这样的戏谑调侃。
世界义乌——作为享誉中外的“世界小商品之都”，义乌坐拥“全球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在这个相当国际化的县城，每年来采购的境外客商超过56万人次，多个国家和地区的1.5万多名境外客商常驻这里，商品出口至世界多个国家和地区。
数量庞大的海内外订单更催生出了“义乌指数”这一“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屡屡被视为预测国际大事件的风向标。
亚洲横店——横店其实只是县级市东阳下辖的一个小镇，但同时却也是亚洲乃至全球最大的影视实景拍摄基地之一，有着“东方好莱坞”之称。跨越历史时空、汇聚南北地域特色的影视拍摄基地，涵盖各类拍摄需求的摄影棚，共同成就了这里完整的影视产业生态链：集聚影视服务业企业余家，累计接待剧组多个，中国2/3的影视作品出自于此。
横店全景中国永康——中国五金名城、中国门都、中国炊具之都、中国口杯之都、中国电动工具之都……“七都一城”盛名之下，全球80%的筋膜枪、1/3的保温杯和玻璃杯，全国数量过半的电动工具、近7成的防盗门……还有电器厨具、休闲器具、滑板车、技术装备等所有你能想到的现代五金产品，这座县城统统都能承包。
浙江金华——大众认知里，除了了解金华是浙江省下辖的11个地级市之一外，更多的印象可能就来源于“金华火腿”这一名扬天下的人间至味了。
对比义乌、横店、永康的声名在外，金华显得有些籍籍无名。“名气倒挂”背后，揭露的是这样的事实，在城市认知度与显示度上，底下的各个小兄弟似乎要“吊打”大哥金华。
而抛开第一印象，进一步地去观察经济数据，同样可以发现有趣的现象。
年金华市各地GDP对比表年，金华市实现地区生产总值（GDP）.95亿元。分地区来看，义乌一骑绝尘，“倍杀”位列第二的婺城区，后者则与永康、东阳共同组成“三国杀”。另一市辖区金东区排名第七。而到了年，东阳与永康已经实现了对婺城区的赶超。
若选取各城市统计年鉴上列出的年度GDP数据，以“中心城市GDP/地区GDP”来衡量中心城市的经济首位度。可以发现，金华的经济首位度数据约为21%。横向进行比较，这一数据要低于浙江省内的其他地级市：省会杭州为93.7%，即便把新设区的富阳、临安排除在外，也能达到近85%；“杭甬双城记”的另一主角——宁波的数据为63.4%；即便同样被诟病“弱市强县”的浙江第三极温州，也能达到39.4%。而事实上，21%甚至也难以达到浙江全省的平均水平。
如果拉长时间轴来看，对比十年前的年，金华的经济首位度数据为19.1%。总体来看，十年间，呈现出了波动上升的态势，但并不明显。
时至今日，“市区经济”势能依然偏单薄。
人口数据同样也反映了一些问题。根据金华及义乌第七次人口普查主要数据公报，金华全市常住人口十年间共增加了人，增长31.5%，年平均增长率为2.78%，单看这项数据其实很耀眼，但同一时期，义乌全市常住人口增加人，增长50.68%，年均增长4.18%。
由于我国人口与劳动力迁移的主要类型是经济性迁移，地区人口规模分布变化，也能从另一侧面反映区域经济中心城市变化的趋势过程。整体来看，义乌的势头很猛。
事实上，在金义都市区规划中，义乌城区和金华市区共同被认为是浙中城市群核心区。
这样的“多中心”，也使得县(市)之间的融合呈现出了有趣的画风：兰溪视金华为老大哥，东阳、浦江更愿意跟着义乌混，武义与永康联系更紧密，磐安则偏安一隅。
金义都市区的独特“画风”两大核心区——义乌与金华市区的联系也没有想象中的紧密。
根据浙江省发展规划研究院区域发展研究所高级工程师王琳曾做过的一份报告，从反映区域间经济联系紧密度的企业股权投资数据来看，年—年，金义都市区对外股权投资60.8亿元，是其从外部吸纳投资额的1.3倍，呈现较强的投资外溢状态。但金华市区与义乌两地企业股权互投仅占总量的2.6%。
很显然，发展上“小马拉大车”的问题，让金华“城”的聚合功能不足，也缺乏了联动市县区域协调发展的内劲。
弱市强县，
何以形成？
“七山二水一分田”，谈及浙江地貌，很多人脑海里会浮现这样的印象，而金华正是典型代表。
中部的各大江河贯穿金衢盆地，四周镶嵌着武义盆地、永康盆地等山间小盆地，形成了“三面环山夹一川，盆地错落涵三江”的独特地理风貌。盆地成为浙中城市发展的主要区域，金华市域内的市区、县城大都集中于此。
地理的区隔，将金华分成三个天然的城市组团，即义乌—东阳—浦江组团、金华市本级—兰溪组团，以及永康—武义组团。
江南智造总局（IP：changsj）留意到，改革开放前，多数的国有、集体企业都集中在金华市区与兰溪。而其他区域则是地瘠人贫、交通闭塞。出于生计的考虑，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向外讨生活。
“鸡毛换糖，义乌货郎。”义乌农民在农闲时节把饴糖和生姜糖加工成糖块，一副扁担挑在肩上，手里摇着拨浪鼓，沿街叫卖，换来鸡毛用做肥田，而后，这种以物易物的方式不断演化，糖担里逐渐增加了针线、发夹、手帕等日用小商品；“五金工匠走四方，府府县县不离康”，永康人肩挑货担，串户打铁补锅，四方营生；“东阳东阳，泥水木匠”，东阳的木匠、泥水、裁缝好走浙西，纺织、油漆、刺绣热趋沪杭，木雕、竹编走遍全国……
年，从事“鸡毛换糖”的义乌农民来源：浙江省档案馆在改革开放后，在外的货郎、工匠们嗅到了发家致富的机遇，纷纷回乡，“泥腿子”上岸，创业办厂。
专为在外行走的货郞担配货的小摊贩，开始在义乌廿三里镇和稠城镇聚集，逐渐形成小商品市场的雏形。
随后，有关部门投资元，在旧城中心的湖清门沿街露天铺设个水泥板摊位，稠城镇小百货市场就是义乌第一代小商品市场；永康墁塘村的五金工匠们率先办起了手工作坊，几经变化，手工作坊逐渐成为了一座座的机械化工厂；一群横店的木工匠人集结建成了五个特色旅游村，打造了横店影视城的雏形，抓住电影《鸦片战争》的拍摄契机，横店一炮而红，切入影视产业发展赛道……
在产业作用之下，以各自城区为核心，一个个县域增长极开始出现，浙中大地呈现出了特色鲜明的“块状经济”特点。当义乌、永康、东阳等时代的弄潮儿在经济上开始逆袭，强县弱市的格局便自然浮现出来。
而为了配合这样独特的经济发展模式、并让其继续保持活力，浙江一直实施“省管县”的体制。这一体制下，地级市与县的关系可以概括为：在行政体制上，县由地级市进行代管，而县级财政与主要领导由省直接进行管理。较之“市管县”，县的独立自主程度要更高。
但当县域坐大到一定程度，冲破地级市束缚的愿望就变得更为迫切了。
比如义乌在发展过程中就曾面临“脚大鞋子小”、“馒头比蒸笼大”的难题。在市政规划、土地指标、电力设施、金融服务、物流交通、海关商检等重要经济领域，义乌的发展需要都大大超出了其所拥有的相关权限与资源。
为了适应县域快速发展的要求，浙江省从年开始先后进行了多轮县域扩权改革，即在不涉及行政区划和行政层级的情况下，将原属于地级市的部分权限下放到县，扩权对象主要是经济相对发达市县，扩权内容囊括经济管理、社会管理等多个方面。
几轮扩权中，义乌均是改革试点，成为获得权力下放最多的县级市之一。在年11月浙江启动的第四轮强县扩权试点中，义乌被赋予了与设区市同等的经济社会管理权限。至此，义乌已经获得了“11+1”的特别待遇——它是浙江省除了11个地级市之外，唯一计划单列的县级市，在一些重要的经济计划指标的分配中都得到单列，浙江省召开地级市的经济工作会议，义乌也在列。
不断扩大的经济社会管理权限，赋予了像是义乌这样的经济强县（市）更大的发展能量，使它们能够在更广阔的空间施展拳脚，但与此同时，这也增强了与地级市博弈时讨价还价的能力。
由此，从经济到社会管理，强县弱市的格局便进一步凸显出来。
破散促聚
在经历多年的高速发展之后，县域经济开始遇到了发展瓶颈——产业层次偏低、缺乏集聚高端生产要素以及配置高能级资源的能力，各县市各自为阵……
跳出县域范围，从市域以及省域来进行统筹、推进大都市区的发展开始显得至关重要。
年，金义都市区成立。作为全省四大都市区之一，它的出现部分就是为了促进金华市区和其他县（市）之间的融合发展，从而带动整个浙中城市群发展。在年，浙江省政府又批复同意设立金华金义新区，除了是浙江设立的第五个省级新区外，金义新区的一大功能定位就是金义都市区一体化发展新城区。
以金义都市区、金义新区建设为牵引，金华开始加快推进“金义一体化、全域同城化”。
这之中影响全局的关键，就在金华市区—义乌这根主轴线上。“改变金华市级统筹调控能力较弱的现状，提升金义主轴带动都市区整体发展能力，这是当务之急。”金华市政研室原主任胡新民面对媒体采访时曾说道。
的确，金华、义乌“双城”若能双向奔赴、融合发展，共同构建高能级发展共同体，整个都市区全域发展也能更上层楼。
比如，双方在“义新欧”班列上的合作，就达到了不错的效果。去年上半年，“义新欧”班列开始探索建立金华、义乌双平台。按照“一个品牌、两个平台、多点起运、错位发展”的定位运作下，双平台禁止重复开行对方已有线路，通过品牌共建、优势互补，共同优化物流效率，在良性竞争机制下晒拼创，互比互促。
联手合作天地宽，年“义新欧”开行数量已跃居全国第四位，跻身第一梯队。年一季度，进出口箱量同比增长.5%，增速居全国第一。“义新欧”双平台模式也入选了浙江自贸试验区扩区以来第一批10个最佳制度创新案例。
江南智造总局认为，金义东市域轨道交通金华—义乌段的正式通车试运营，标志着杭、甬、温、金义浙江四大都市圈发展都有了市域轨道交通加持。
市域层面，城轨将进一步缩短两地的时空距离，沿线串联起铁路枢纽、金华商务中心，金华科技城、综合保税区、菜鸟小镇、义乌中心城区等城市核心，推动金义都市区建设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除了金华与义乌的关系正变得更加”紧密“之外，这两者与其他板块之间也”打得火热“：金华市区加快与兰溪、武义、永康的同城化发展，毗邻地区跨县域融合持续推进。义乌则与金义新区、东阳、浦江先后签订战略合作框架协议，全方位开展跨区域合作。
合作领域的覆盖面也在变得更广。除了熟知的交通互联互通之外，还有优质水资源一体化配置，如正在建设的磐安流岸水库项目，每年将向下游的永康提供万立方米优质水源；探索市域“飞地”模式，武义和磐安的飞地分别飞入永康和金义新区；横店影视文化产业集聚区挂牌成立，金华全市近百个各类外景拍摄基地抱团组建影视基地联盟，主动承接横店溢出效应，共同打造金华“大片场”……
磐安抽水蓄能电站鸟瞰图来源：磐安发布前不久，金义主轴又有了新动作，正式出台的《金华市区能级提升三年行动方案》提到，将通过实施80个标志性项目，建成浙中国际金融中心城市地标等现代都市标配，进一步提升金义主轴的协同度、拉动力。
金义段也只是一个开端，按照计划，金义东城市轨道的义东段也将在年内具备通车条件，金义都市圈第二条城市轨道金华到武义、永康的线路也已列入远景规划，义东段还在考虑延伸至浦江……
“破散促聚”的金义一体化故事还在续写，尽管道路漫长，但也充满着希望。
作者为南风窗长三角研究院研究员
END
作者
阿C
编辑
赖镇桃
排版
樊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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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东南“散装城市”，靠什么逆袭？》